心中也有风景

　　加拿大、爱尔兰合拍片《莫娣》，是关于加拿大民间画家莫娣的传记片。女导演艾斯林·沃什说：“电影里面有黑暗，也有光明，莫娣给一切带来了光明。”

　　对莫娣来说，生活深陷黑暗：哥哥痴迷钱财，要把母亲留给他们的房子卖了；她曾经有个女儿，被哥哥和姨妈谎称畸形已死被埋，实际上被卖了；她走路常会被小孩子扔石头。这个其貌不扬、样子古怪、走路一瘸一拐、患有关节炎的小个子女人，连自己都无法照顾，却要去给埃弗里特当佣人，而这个卖鱼、卖柴火，在孤儿院工作的埃弗里特，却是个孤独、阴沉、脾气暴躁的人。

　　电影的背景是加拿大新斯科舍，导演屡次用大远景，展现那里的风景：广漠的原野、寂静的海边、孤寂的雪景，而大远景中，总会出现莫娣和埃弗里特微小的身影，他们或者推车结伴而行，或者踽踽独行，也许，这意味着作为边缘人，他们是如此渺小，微不足道，但另一方面，这美丽的风景，配上悦耳的音乐，也在昭示：这不是一部沉陷于黑暗无以自拔的电影。

　　影片的光明还来自于另一道风景。艾斯林·沃什说：“电影里有两种风景，一种是在我们故事中产生的新斯科舍广漠风景，第二种风景，莫娣对围绕在她身边世界的注解，即通过她的眼和心所画的风景。”莫娣一方面在埃弗里特家做着佣人，另一方面用画笔画下她心中的世界，在小屋的墙上、窗上，在废弃的木板上，画红色的房子、白色的船、黄色的鸟、黑色的猫、有睫毛的牛……她的树不管哪个季节都有花，她的画没有阴影，没有黑暗，只有她在生活中发现的童趣、美和快乐。

　　这是一部爱情片，莫娣和埃弗里特最后结婚，相伴几十年。扮演莫娣的是莎莉·霍金斯，她说：“每个人都想讲关于莫娣的故事，一开始，我看到一张她的照片，在窗户边，65岁的她手蜷曲着，我都不用看剧本，了解得越多，就对她发现越多。”身体的佝偻、蜷曲和瘸腿，掩饰不了她精神上的坚强、坚定和自尊，莎莉·霍金斯最终用形体和神态，完美演绎了莫娣内在的力量。伊桑·霍克，这个在《爱在黎明破晓前》等三部曲担纲主演的演员，扮演埃弗里特，如果说，莎莉·霍金斯一以贯之呈现女主角的性格魅力，那么，伊桑·霍克用立体化表演，呈现男主角性格转变。起先，对莫娣不屑：“我不想照顾你，我想找个人照顾我。”这里的排位：“首先是我，然后是狗，然后是鸡，然后才是你。”甚至对莫娣甩耳光。后来，莫娣渐渐成名，连美国副总统也买她的画，他担忧莫娣会离开自己；最后他被她感动，全身心地爱着莫娣。

　　以下几个片段最触人泪点。其一:两人坐在摇椅上看天空。女主角：“你看到那朵云了吗？”男主角：“我看到了你，我的妻子，我不希望你离开我。”女：“我为什么要离开你？”男：“因为你能找到比我好的人。”女：“我不能，你给了我想要的一切。”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。其二：埃弗里特带莫娣看她的女儿。其三：莫娣在雪地跌倒后，诊断为肺气肿，关节炎更严重，握不住画笔，焦急中，他把给莫娣喝的茶喝了，莫娣打趣：这是我的茶。埃弗里特抚摸莫娣的头发、脸。其四：在医院里，莫娣弥留之际，埃弗里特说：“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不完美。”他把头深深埋在她的怀里。

　　在这部电影中，我们最先看到的埃弗里特小屋，灰暗、脏乱，最后，当埃弗里特失去妻子，重回小屋，里面已经挂满莫娣的画，成为一个充满艺术和生命的世界。电影结尾，小屋被关上了门，整个画面一片黑暗，唯有一扇窗，亮着光。此前，莫娣曾说过：“我喜欢窗，一只鸟儿呼啸而过，每一刻都不同。”此刻，画外音再一次响起莫娣的声音：“浮生一切都被框成一幅画，就在那里。”透过窗，可以看世界;而世界本身，就凝聚在窗框中。

作者： 刘伟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