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转的目光

 　　浮世三千，人海苍茫，你流转的目光——停留，却又移开视线。最终，你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。这一眼，也就确立了你我之间今生今世的特殊缘分。

　　你的目光，深邃而悠长。还记得我咿呀学语时，就已经显露出“顽皮好动”的本质，喜欢到处跑动蹦跳，一会儿摸摸电视机，一会儿抓抓凳子。当时的我还没家中的高凳子高，你总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，目光飘到我去的每一个地方。你的目光中已渐渐流露出“担心”二字，却又因为怕打扰到我正浓的兴致，只好站在一旁，时刻准备好在我跌倒时扶我一把。于是这份目光伴我成长，一直到我能独立做事时。

　　你的目光，严厉而深刻。小学时与同学产生争执，从口角矛盾逐渐演变成肢体冲突。两人都像好斗的小公鸡，梗着脖子谁也不让谁。我顺手掐了同学的胳膊，力道大到让细嫩的手臂瞬间变青。同学放学时向你告状，你的目光凌厉得像一把剑，射中我畏惧的目光。我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，被你严厉的目光击得羞愧难当。你用严肃的口吻让我给同学道歉，在你的促使下，我与同学顺利和解。于是这道目光常常在我犯错时出现，使我危言危行。

　　你的目光，真挚而感人。你十分注重培养我的自立能力，三年级时，我要去南方的姨妈家过年，你工作繁忙走不开，竟订了我一个人的飞机票让我只身独往。我欲哭无泪，默默腹诽你的狠心和残忍。平时最多是一个人出门买东西，哪能想到会一个人坐飞机呢？虽是心不甘情不愿，却不敢忤逆你的意愿。正值新年前夕，连飞机场都有了些新春的喜庆气息。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都挂着和气的笑容，男女老少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奔赴远方与家人团聚。只有我一人，在安检口与你匆匆告别，拖着行李箱在偌大的飞机场中踽踽独行。四周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都依偎在父母怀里，小声撒娇。

　　郁闷的我突然想起，手表落在安检口了，于是返身去拿，竟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。我一下子怔住了，你维持着送我走的姿势，目光很远，却很近。你四处张望，寻找我的踪迹，距我进安检口十分钟了，你仍停留在原地，不曾远去。霎时，刚刚在室外零下时结成坚冰的心被阵阵暖流融化。你终于看见了我，目光也安定下来，长舒一口气与我从容告别。我想起龙应台《目送》中的“父母会站在小路的这一头，目送着那一头的孩子渐渐远去至消失不见”。眼眸里闪着朵朵泪花，安心地拿起行李准备登机。于是这道目光至今停留在我心里，无论何时都在暖我的心。

　　人生最大的不幸，是不知自己何其有幸。惭愧的是我长大后才读懂你目光中深沉的爱。母亲，你的目光伴我走过春夏秋冬，在我挣扎起伏或是有所小获时永远地注视着我。虽不言，而爱已传递。

作者：王诗涵  江苏省泰州中学　高一（5）班